作者和他的武器～～40倍望远镜。（作者提供）

1979年2月17日晚上，经过了白天一天激烈的战斗，我们河口四连山观察哨对面这座越北地区省会城市也变得稍稍安静了些。入夜，打得疲劳不堪的双方军队也选择了利用夜暗稍稍休息，遇到大的动静双方又开起火来，零星的枪炮声此消彼长，此长彼消，整座老街市陷入巨大的恐怖之中。

我强大的后援部队还在源源不断的利用各种渡河工具开进敌方境内，去补充前方。

【资料图】

夜渐渐静下来，没有了蛙鸣，没有了知了的叫声。而我们观察兵却不能休息，哪个高地发生的枪炮声？在哪个阵地、哪条路上出现的电筒光或者汽车光？前线指挥部不断的打来电话，要求我们查明情况。河口观察哨有了价值，就证明我们观察兵在前线指挥部，在整个西线战场上也有了价值，人生的意义在价值中得以体现。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哨长张敬伟坚定带头，老班长郑甫国，老战士张福顺、刘建尧等奋勇争先，我们新兵也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坚守在观察哨战斗岗位上，一条条有价值的情报，从我们观察哨送出去。

2月18日，战争的第2天。清晨，激战又将开始。老街地区成了两国军人最健壮的身体、最勇敢的精神意志相互对抗的主战场。

上午8时左右，空中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我空军部队2架最先进的白色战鹰，沿着中越边境空中走廊从右往左，红河和南溪河我方一侧，沿着边境一线进行空中侦察巡逻。喷气式战斗机飞过的后面，留下2道深深的、长长的银白线，在空中白云间久久不愿散去。

在河口正前方不远的越南安沛省，有个重要的军用机场，那里驻扎有苏联制造的米格作战机群，随时可以窜入我方上空。我方空军的出现就是要威慑敌人，用4比1的战力来压倒敌人不敢随意起飞。那座机场在援越抗美作战中，我军曾经派出高炮部队、工程部队，为保卫越南人民的北方领空付出重大代价。

下午17时左右，观察哨左侧前方的越南境内，沿着南溪河的公路上传来坦克柴油发动机的隆隆声响，我军的坦克部队投入战斗了。

很快，2辆坦克出现在我们观察哨所的区域范围，后面还有跟随的坦克。这是昆明军区坦克团的轻型62式坦克。坦克行进到滇越铁路我方一条半的正前方区域，道路狭窄，又比较弯曲，正好进入越南军队和武装人员设置的伏击圈。这个区域对于坦克兵来说是个死角，是一条山沟形成的洼地，坦克手看不见设伏人员，坦克又是单枪匹马往前冲，没有步兵跟随，没有侦察兵、工兵开道，按照现代战争需要步坦协同，造成了悲剧。

越南武装人员选择了对第2辆坦克下手，该辆坦克被击中后动弹不得。坦克兵很勇敢，推开炮塔舱盖，提起冲锋枪，身上冒着火苗冲出坦克，但还没下坦克就被越军击倒在坦克炮塔上。前面的第1辆坦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不决中也被击中，坦克兵们全部牺牲在战车内，一个都没有跑得出来。2辆坦克还没正式投入战斗，就失去了战斗力，车毁人亡，实在令人痛心。后面的坦克只能自行退出战斗，以避免再被击中。后来据说，这2辆坦克还造就了一位越南少女英雄，其中1辆坦克就是被这位16岁的越南少女扛着火箭筒打成报废。

我们观察哨张敬伟哨长后来回忆：“坦克被击时天已擦黑了，我当时报给前指时是这样说的，"一条半对面越8号公路上方发现火光，并伴有爆炸声。"前指问我是什么情况？我说天黑雾大看不清，明天才能报告具体情况。前指让我判断一下，我说可能是越军的避弹所或小型弹药库爆炸。”

红河左岸老街周围的越南军队和武装人员，受到我军逐个山头和连片打击后，不断挤压，逐步向老街新浦火车站靠拢。2月19日上午9点以后，我们观察哨发现这一异常情况，立即向前线指挥部报告。首长要求我们严密监视敌人情况，注意他们准备逃跑的动向。

老街火车站上已经有一列火车生火待发，烟囱开始冒烟，大量的越南老百姓开始爬上拥挤的车厢，许多越南军人也脱掉军装，拼命和老百姓争抢上车。

我们把情况报告前指，但是前指首长却没有进一步指示。我军本来完全可以用重炮轰击消灭妄想逃跑的敌人，他们的距离就在我方大炮的有效射程之内，但是民众太多，我军迟迟不忍心开炮。

我们不断向上报告眼前的情况：

——火车上满人了！

——火车启动了！

——火车加速向南边开走了……

上面的态度非常坚决，不准向越南老百姓开炮，哪怕有越南军人趁机逃跑。看着火车拖着长长的滚滚浓烟，向南远去，我们发出长长的叹息。

第14军携同归属他们的部队开始发起向老街市区的总攻击。昆明军区坦克团的战车第2次向市区攻击时，吸取了前次失利的原因，在充分查明地形和敌情的情况下，坦克兵猛冲猛打，不断向前，直接杀进老街市区，支援步兵部队参加城市攻坚战，并占领市区周围的主要山头。我军坦克在市区犹如进入无人之境，左冲右突，把守在红河大桥左岸，阻击对岸的敌人蹿进来。几辆坦克守住火车站等几个重要地点。

红河东岸的我第13军，在坦克兵的配合下，沿着红河边的10号公路奋勇攻击，各坦克连交替进攻，第13军与第14军共同占领老街红河左右两岸市区。12时左右，越南黄连山省的省会老街市已完全落入我军掌控之中。

老街城市被攻破了，来不及逃走的越军和暗藏的敌人还在兴风作浪，冷枪冷炮不时出现。老街发电厂附近的炮台山上有一座大型的屯兵综合坑道，是法国人占领时用钢筋混凝土浇筑建造的大型战备工事，有旋转式上下楼梯通道，可以容纳几百人。当我军知晓许多敌人钻进这个永久性工事时，马上包围起来，进行长时间的喊话，宣传我军的宽待政策。可是敌人长期受越南当局的宣传洗脑，垂死挣扎。在多次劝导呼喊无效的情况下，也为了防止永久性工事里的敌人在我军背后出击，对我军造成不必要的巨大伤害，我军迫不得已对该战备坑道进行摧毁，引爆了储藏在工事里的炸药、地雷等爆炸物，将顽抗到底的敌人永久封闭在里面。

（编自作者长篇纪实作品《严密监视敌情》）